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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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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香是一門藝術。

它往往可以與繪畫藝術相提並論。

這是因為駕馭它們都需要藝術嗅覺、藝術聽覺和藝術眼光。

畫家憑色調創造題材,而調香師則通過調配一定的香精配方配置出令人喜愛的香氣。

學繪畫,從臨摹開始。

要先模仿名家名畫,學畫大自然的景物,達到一定的水平後才開始創造。

如同繪畫,要學會調香,先得懂得仿制。

可以仿調大自然的各種花香、草香、木香、動物香香氣,也可以仿制市場上暢銷的各種香精香水。

在仿制過程中,調香師會掌握技巧,還會對原料特點以及應用有更深刻的理解。

之後,才可以熟練地應用各種天然和合成的香料,按自己設定的目標,創造出具有自己個性的香水。

莫寶兒在蘭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仿制近些年出現在國際香水舞臺的香水。

首先是範思哲的一款男士淡香水。

範思哲用這款淡香水象征範思哲男士的精髓。

它是一款充滿個性和個人主義氣息的香水,展現了男人的力量和魅力。

前調將新穎而精致的天然柑橘、佛手柑、葡萄柚子和無花果葉融合在一起,帶來清新的地中海氣息。

中調紫羅蘭葉和少許的黑胡椒增加了男性氣息,同時搭配降龍涎醚、紙莎草和有機廣藿香,形成一種精致而有新意的木香韻調。

尾調是用黑香豆、藏紅花與幹餾熏香滲透出溫暖而性感的氣息,最後,帶有礦物韻調的麝香點燃了這款香水那深沈而誘人的個性氣息。

莫寶兒拿出一個烘幹過的幹凈小燒杯放在電子天平上,開始稱加香料。

每加一個香料,她都要把燒杯搖晃一下,讓香料混勻。

調制香水的過程並不覆雜,就像調制雞尾酒一樣,只需按照順序和比例將各種香料註入精制陳化過的酒精中即可。

最困難的部分是如何迅速而準確地取得各種香料所需的分量,然而對於莫寶兒這位出生在香料世家的人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她嗅聞香氣後,繼續小心地添加調香記錄紙上的香料。

每一個香料都要分幾次加入,每加一次就要搖勻嗅聞一下。

前調香料加完後,莫寶兒用玻璃棒將香料攪勻,讓其中的粉狀和膏狀香料都溶解好。

她拿起一張試香紙蘸上一點香精,再拿一張蘸一點範思哲香水,兩張紙反覆拿到鼻子下嗅聞比較,並一次又一次地稱加香料到剛調好的香精裏面。

這個過程需要調香師極大的專註力和耐心。

畢竟對於其中的香料她還是猜測調配,接下來她需要不停地比對、修正,才能精準地仿制出範思哲男士香水。

莫寶兒在實驗室忙活了三天,才做出自己滿意的仿制香水。

調香界強調天賦。

當然有人甚至相信,調香的天賦與人的基因有關。

但是並不完全取決於天賦。

還需要常年如一日刻苦地訓練。

幹擾嗅覺的因素太多了,常常在不經意間,就被誤導而變向了。

香料的香氣會隨濃度的變化而變化。

比如說,硫化氫氣體在濃的時候是臭雞蛋的味道。

當濃度小於0.1ug/L時,就變成了新鮮的熟肉香。

二甲醚硫在濃的時候有一定特征的臭味,因為常用於煤氣或天然氣做警告性的賦香劑,但稀釋到一定程度後,則轉換成新煮馬蹄的香氣。

僅僅只是一種香氣成分,就有這麽多的變化。當不同的香氣成分混合在一起,變化就更覆雜。

有時香氣間的成分是彼此抑制的,有時則是互相促進的,會形成完全不同的氣息。

更不說幾十種香氣混合在一起。

大山對比了仿制香和原香,豎起了大拇指:“阿寶,寶刀未老。”

大山喜歡中國文化,尤其喜歡四字成語。

莫寶兒哭笑不得,說:“師傅,不要亂用成語。”

“不是這麽用的嗎?”大山做出了虛心請教的樣子,“不恥下問。”

顧誠過來,剛好聽到他們的對話,給大山答疑解惑:“寶刀未老是用來形容人到老年還依然威猛,不比年輕時遜色。比如說,姨丈你這個年紀還經常爬山就是寶刀未老。”

“姨丈?”莫寶兒驚訝道。

“寶兒,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師母就是我的小姨。”顧誠繼續對莫寶兒說,“走吧。小姨煮了很多菜,就等我們了。”

在月牙公園北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座獨門獨棟的白色小別墅。

大山和他的妻子鐘靈就住在這裏。

大山剛進門,就給了鐘靈一個貼面吻,然後套上圍裙,幫她把菜端到餐桌上。

鐘靈是個精致的女人,即便頭發半白,發髻仍梳得一絲不茍。

“阿寶,這都多少年沒見了,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鐘靈招呼莫寶兒到飯桌上。

飯菜都是鐘靈親自下廚做的。

麻婆豆腐、宮保雞丁、魚香茄子、糖醋排骨、冬瓜花蛤湯……

都是家常菜。

都非常的可口。

莫寶兒在法國留學期間,就經常去大山家蹭飯吃。

過了這麽多年,又吃到了記憶中的味道,即便莫寶兒生性樂觀灑脫,也不免長籲短嘆一番。

“阿寶,你說你要去找靈感做一款音樂香水,怎麽後來就失去了聯系?”鐘靈給她夾了塊排骨,問。

莫寶兒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嘆氣道:“這真的是說來話長。”

大山和鐘靈都好奇地看著她。

顧誠知道莫寶兒是莫菲兒的堂妹時,就調查過了,所以,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這真的是一段奇遇,說出來你們肯定都不信。”莫寶兒繼續道,“我出了個車禍,腦子壞了。”

莫寶兒用手指著自己可憐的腦袋瓜。

原本就不怎麽靈光的大腦,出了意外後,那智商更是直線下跌。

大山和鐘靈異口同聲:“壞了?”

“就是……傻了。”莫寶兒自己都非常無語。

大山:“……”

鐘靈:“……”

氣氛驟冷,莫寶兒給自己暖場,哈哈道:“這幾年,我是一名光榮的傻子。”

大山摸了摸下巴,驚嘆道:“果真是奇遇。阿寶,我很好奇你傻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鐘靈咳嗽了兩聲。

大山連忙又道:“阿寶,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話嘛,天要給你們大任務,一定要折磨你的心,勞動你的骨頭,再讓你餓肚子。”

莫寶兒懵了。

她怎麽沒聽過?

顧誠想了下,恍然大悟,糾正道:“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對!就是這句!”大山給顧誠豎了個大拇指,稱讚他,“不愧是有一半中國血統的男人。”

顧誠有些哭笑不得:“姨丈,我可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

吃完飯過後,四個人坐在沙發上,喝著茶閑聊家常。

茶是好茶,凍頂烏龍,茶色清透,茶香鮮醇,滿口甘醇馥郁。

“我朋友那有君山銀葉,味道很是不錯,下次順走些孝敬師傅您。”莫寶兒捧著茶杯,細細地茗了一小口。

大山笑瞇瞇地問:“你順走,你朋友那OK嗎?”

“OK的。他不是小氣的人。”莫寶兒又一次想起了陳孝靖。

也許是許默的歸來給了莫寶兒危機感,這幾天,她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陳孝靖什麽都好,就是這人真的太重情了。

要是只重視和她的情也就罷了,可偏偏還有個他曾經愛過的許默。

大山給莫寶兒續了一杯茶,跟她聊起了國內的香水現狀。

化妝品公司會對大多數香水項目進行公開招標,那是諸多香精香料公司及調香師們廝殺的舞臺。

“馥華的紀萱,從格拉斯的紀芳丹.若勒學校畢業,經驗豐富,與很多家化妝公司合作過,是馥華的招牌調香師。”

格拉斯在法國,世界香水之都。

紀芳丹.若勒是其中最有名的大學。

“真真的應可可,年紀雖小,但很有創造力。”

“德佩的薛洗墨,是個鬼才,你以後見到自然會知道。”

新中國成立後,國內的大環境並不利於調香事業的發展,再加上在那動蕩的十年中,香水更是成為了資產階級的代名詞。

對調香師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種種原因,造成了香盲的一代。

不過,隨著國內的經濟越來越發達,人們開始追求精神方面的享受,調香師便在中國活躍了起來,並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而大山提到的這些中國年輕的調香師,今後將會是莫寶兒的對手。

莫寶兒躍躍欲試。

她從不怕挑戰。

只怕沒挑戰。

顧誠開車,把莫寶兒送到了新誠所在的辦公樓。

“陳孝靖是你前夫?”顧誠離去前,問。

莫寶兒不好意思地饒了下頭,“當初看他好看,硬搶過來的。”

“那現在呢?”顧誠推了推眼鏡,看著莫寶兒,等著她的回答。

“呃,更好看了。”莫寶兒向顧誠揮了揮手,直接殺上陳總辦公室查崗了。

許默不在秘書辦公處。

辦公室的門是虛掩的。

莫寶兒往裏瞧了瞧,就見到陳孝靖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

那個女人,正是許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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